尹中立
4月15日,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我国2015年第一季度的GDp增速为7%。从工业经济以及投资与消费的增速所反映的情况来看,数据依然比较低,意味着经济仍然面临着较大的下行压力。
在这一背景下,为了实现全年7%的增长目标,有不少机构及学者认为应该出台刺激政策,一些市场分析人士甚至已经将今年降准和降息的时间表都列了出来。
但笔者却认为,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着难得的结构调整时机,应该以经济结构调整为政策的主要目标,特别是要放在新常态的背景下,而不能走回过去强刺激的老路。
之所以说中国经济面临难得的结构调整时间窗口,主要基于人口和就业因素的考虑。
很多观察人士将保增长的动因归结为保证就业,认为如果增长速度低于7%就会出现就业压力。这个观察可能存在着一定的偏差。
首先,当前的经济结构已经出现较大的变化,服务业在经济结构中的比例快速提高,使得同样的经济增长速度可以解决更多的人口就业。2013年和2014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创近十几年来的新低,但新增就业却创历史最好水平。事实表明,即使经济增长速度仍有下行压力,就业形势也应当不会出现大的“塌方”。
其次,即使经济增速进一步放缓,导致失业增加,那么对引发社会问题的风险有多大呢?这需要具体分析。
在当前的经济结构调整中,受到就业冲击最明显的是与投资相关的行业,如建筑业和房地产业,在这些行业就业的主要是农民工。
从年龄结构看,这些农民工大多数是1980年之前出生的人口,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3年农民工监测报告》分析,这些农民工中,29.5%从事建筑业,26.5%从事制造业,10.9%从事批发和零售业,10.6%从事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而1980年后出生的农民工中,39%从事制造业,14.5%从事建筑业,10.1%从事批发和零售业,10%从事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
与80后农民工相比,1980年前出生的农民工的共同特点是多数曾经在农村有过务农的经历。这些农民工拥有从事农业的生产技能,对农业生产也不会有强烈的心理抵触,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在城市就业的同时还兼营着农业,即在农村有属于自己的承包土地。当这些农民工失去城市工作的时候,他们中的多数会回到农村从事农业生产,收入水平会由此出现下降,但不会威胁到生计。因此,威胁社会稳定的风险并不算太大。
如果现阶段继续进行投资刺激,从而将经济结构调整的时间往后拖,则未来失业的人口将有可能以1980年后出生的农民工为主,他们的特点与1980年之前出生的农民工有明显的差异:这些新一代的农民工大多数没有从事过农业生产,缺乏农业生产技能;他们中相当一部分是在城市长大的,对农村有抵触情绪;如果他们失去城市的工作,则生活将面临窘境。
第三,从房地产市场本身的状况看,我国已经告别住房短缺时代,大多数城市已出现住房供过于求的现象。经过十多年的快速发展,我国城镇居民的人均住房建筑面积已超过30平方米,达到甚至超过中等发达国家的标准,在不少城市已经出现严重的住房过剩。如果继续加大刺激房地产市场的力度,将给市场转递错误的信号,导致房地产市场出现更严重的过剩,对金融稳定产生更大的冲击。
可见,在现阶段的就业相对稳定的情况下,经济结构调整面临难得的时间窗口,应该将调整经济结构放在首要的地位,让中国经济尽快摆脱对房地产市场的过度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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