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微博上看到了一条让人揪心的消息，南阳15岁学生上午在课堂上突然昏迷，送到医院已经无力回天。父亲发文追思，孩子每天晚上写作业写到12点，早上6:20起床，读来让人动容。记得前一段时间，因为加班猝死的消息让我们突然感到，死亡离我们是如此的近，但是这一次，不仅仅是一个创业者，猝死已经发生在课堂上。我无法想象，在课堂上目睹这一幕的孩子们，他们会怎么想，对他们的人生，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虽然这件事情只有媒体报道，并没有对后续原因的深入追查，或许连续的劳累是主要原因，又或者孩子的身体机能本身已经不堪重负，深夜写作业只是个导火索，又或者这完全是一起偶然事故——我想这些在一个逝去的孩子的生命面前都不再重要。确实12点睡6点起并不若连续加班48小时那么让人觉得竞争的残酷，即使是一起偶然的悲剧，即使这是媒体强行标题党吸引眼球，毕竟是一个在学校的孩子，也应该足以引起我们深刻的反思和自省了。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作业之殇，即使没有生命逝去，也是我们必须正视和面对的。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作业？因为老师布置的多啊！或许每个老师都会说，我的作业不多啊，但是很多时候，老师对于孩子的关注是缺失的——他们彼此并不知道其他学科布置了多少作业，他们并不知道孩子的程度是有差别的，他们也没有告诉孩子，每天作业的建议时间是多少。所以，孩子在做作业的时候，始终都会处于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当中——我并不知道作业应该多长时间写完，我也不知道是作业多还是因为我基础差，我也不知道哪些作业是我应该做的，哪些是我可以不做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孩子其实缺乏写完作业的动力，只是在“不写完被批评”的负面激励下，把作业写完。这时候，越是听话的孩子，越是信任老师的孩子，往往越是被作业挤占更多的时间。

如果说布置作业多这个问题还是一个容易解决的问题，大家都少布置点就对了，但是对作业的反馈，则是作业之殇中更为深层次的元凶。孩子为什么要做作业？是为了巩固所学知识。所以，作业产生效果的最重要的过程，并不是写，而是老师针对作业给予反馈。这是作业有效果的基本前提，我认为，也是老师对于学生劳动的基本尊重。一份作业，如果能得到按时的批改，已经是很好了，如果老师还能写几句点评反馈，那就是遇到了超级负责任的老师。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情况，是一个大大的阅字，我还听过更夸张的，老师根本不改作业，就是收上去随机抽查一下，或者让孩子们互相批改。就如同在工作中，我们辛苦完成了一项任务，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反馈，干的好，干的不好都一样，那么，谁还愿意写作业呢？写作业，刷题本身并不会让我们很快的进步，真正让我们进步的，是反馈的过程和之后订正与反思的过程。作业如此，工作也如此。

或许我们会说，老师太忙了，没时间改作业啊。没时间改，为什么要布置呢？为什么要占用孩子的时间做一件没有反馈的事情？我们在平时过多的强调了孩子对老师的机械的尊重，典型的“上课起立”就是如此，有多少人在说“老师好”的时候，是带着感情真心实意的去说的？因为我们慢慢发现，这是一个仪式，仅此而已。我们忽略了老师和孩子作为平等主体的互相尊重，因此必须靠“纪律”，靠“强制”才能约束。所以，在人生的道路上，能遇到一位“好老师”，都会成为我们弥足珍贵的记忆，甚至成为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原因。我们总觉得孩子不懂事，殊不知，他们的行为，就是我们的影子。我接触到的很多学生，当老师每天对他的作业及时耐心的给出针对性反馈之后，会逐步爱上写作业——我们也不傻，孩子不傻，一个人被尊重，被关注，被平等对待的时候，才能真正激发出他的内驱力。

只有在孩子的生命离开之后，我们才能看到一句：孩子，你太累了。孩子一直都很累啊。他们的累，不是因为竞争压力，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而是来自于整体低质量的应试教育水平。应试教育本身没有错，中考和高考考察的内容，远远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但是由于整体教学资源不足，导致孩子们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来做他们本来可以不做的事情。在学习中，老师对孩子缺乏足够的关注，缺乏足够的尊重，缺乏平等的对待。传统观点认为，老师的核心价值是传道授业解惑，但是在互联网时代，信息不对称已经无法让一个人成为令人信服的老师。任何一个知识，除了涉密的，基本在网上都能找到相应的学习资源。在这个时代，师者谓何？师者，并非孩子的领路人，航标灯，而是一个孩子路上的伴跑者。

作业之殇，或许背后不是作业，而是所有的教育工作者都应该反思的问题——尊重、平等、关注不是一句口号，不是一种仪式，而是应该深入我们的骨髓，成为我们和孩子交流的准则。听到这件事，我又想起了两年前，有人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记得当时写了很多，仅以最后的几句结尾和大家分享。

我们有一个梦想，在数年之后，孩子们不需要付出他们童年应该用来玩的时间，学习那些简单而且无聊的知识，他们只需要用现在一半甚至更少的时间，就可以学会同样的知识；

我们有一个梦想，在数年之后，将永远不会出现上不起学的事情，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已经普及的科技中，进行轻松的学习，学习不再是学校的统一行为，而是每一个人根据自己的需要满足好奇心的过程；

我们有一个梦想，在数年之后，孩子们的学习过程将被记录，伴随他们成长，他们再也不需要再某种考试之前，突击拜佛求保佑，学习数据会取代考试成绩，成为客观公正的评价标准；

我们有一个梦想，在数年之后，孩子的学习成绩，不再成为大部分家庭的核心话题，我们的社会和家庭，重新开始关注每一个孩子的健康、快乐和幸福。

文 ｜ 试题君专栏作者，清华学霸 李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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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这号的人，考试成绩一般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