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的发展,已有百余年的历程,其发展坎坷曲折,历尽艰辛,但始终背负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执着前行。一批批为中华民族独立、自由、解放,为新中国建立、发展奉献智慧乃至生命的先驱,一位位杰出的思想家、革命家、科学家,一代代中华英才从大学校园中走出;领袖风采,大师风范,精英魅力,铸就了大学校园无数不朽的篇章。
历史使校园的人文积淀日益深厚,也使校园更加色彩斑斓。代代学人治学问、求真理,大师学者辛勤耕耘、传道授业解惑,使莘莘学子在浓郁的校园文化氛围中受到先进文化、先进思想的熏陶,接受精神的洗礼,成为思想健康、行为积极、不畏挑战,勇担国家建设发展重任的人,成为中国社会进步的栋梁。
中国的高等学校虽风格各异,但教书育人、追求真理、严谨治学、团结协作、与时俱进的大学精神是它们共同的特征。高等学校用自己的知识、智慧和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奋斗着。
《漫游中国大学》丛书,以富有时代气息的文字,触摸大学历史的厚重承载,展示我国高等学校的办学传统、人文精神、文化内涵和卓越贡献,十分有意义,也十分有价值。
希望广大读者能在《漫游中国大学》中获得启迪,在漫步中体验,在沉思中升华,进入崇高的境界。
陈至立
让文化滋养未来
湖南大学是世界上办学历史最悠久的高等学府之一,可追溯至北宋开宝九年,即公元976年创办的岳麓书院,仅次于摩洛哥的加鲁因大学,素有千年学府之称。
灿烂的文化和悠久的历史总是如影随形,从岳麓书院一路走来的湖南大学,写就的既是千年的办学史,也是优秀文化的传承史和创新史。她带着独特的文化底蕴和魅力,创造了历史,滋养着未来。
在长达千余年的文化传承中,岳麓书院可以说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令人惊叹不已的创举。她历经宋、元、明、清数代,一直是儒家教育的圣地和文化学术的中心。她作为湖湘文化的策源地,一直秉承传道济民、经世致用的教育思想,重践履、务实行的优良学风和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爱国精神。她宽广的胸怀不断吸纳了朱熹、张、王阳明、王文清、王先谦等等一大批文化大师,因为他们,这里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体系,因为独特的文化滋养,这里催生了王夫之、陶澍、魏源、曾国藩、左宗棠、蔡锷、唐才常、蔡和森、何叔衡、邓中夏、陈天华等等一大批既能创造思想、又能积极推动历史进程的人。
尽管,这一方学术圣地如今早已不再被称为书院或者学堂,但其得天独厚的文化教育传统始终一脉相承,千古流芳。经过千年文化的接力,今天先辈们把历史的接力棒稳稳地递交到我们手上,同时递交的还有信任和责任。
弘扬先进文化是高校的重要使命和神圣职责。高校既是先进文化的重要传承者,又是创造新文化的重要基地,还是先进文化的引领者。高校校园文化建设的成败直接关系到年轻人的成长,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够培养出合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关系到民族文化的现在和未来能不能够始终朝着中国先进文化前进的方向发展。环顾四周,当今世界,任何一所大学都有其独特的大学文化,都张扬着独特的个性和魅力。湖南大学的今天和未来,理应且必须继续成为先进文化的播种机、知识创新的发源地,为国家昌盛、民族复兴和社会进步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和动力。
近年来,作为全国文化素质教育基地的湖南大学,不断弘扬优秀文化教育传统,通过充分利用传统载体实施文化辐射工程,借助现代网络让传统文化搭上数字快车,效仿朱张会讲开办千年论坛,巧借宽频艺术赋予影视文化崭新内涵等新途径和新形式,极大地促进了学校各项建设事业的快速、健康、持续发展。
刘克利
精神之门
湖南大学的校门就是这样自然,自然得与谁都不相同。
如果把岳麓山比做长沙的胸襟,那么湘江水便是这座美丽的城市的魂灵。有人说,新辟的潇湘大道具有开阔大气的风格,这风格产生的缘由,就是因为她依着岳麓山,恋着湘江,毫无保留地继承了湖湘山水的气质与魂魄。
潇湘大道故事多。暂且不说传奇的朱张渡,也先不谈那神美的橘子洲,只说对潇湘大道一片款款的神往。
潇湘大道铺展在湘江的西岸,从橘子洲大桥桥头向左转弯前行,一路过去,湖南师范大学、湖南大学、中南大学,依次排开,连在一起,彼此渗透着深远与厚重。远远地看,慢慢地走,便觉一种文化的气息弥漫开来,越近越浓。
大道边上有个桃子湖,一汪湖水的岸畔,便是通往湖南大学的牌楼口。牌楼口是个地名,当年的牌楼已杳无踪影。一方巨石很自然地立在路边,上面刻写着四个大字湖南大学,格外地引人注目,让人感觉到一份实实在在的敬重与惊叹。
无疑,这巨石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湖南大学的校门。然而,让人不解的是,不见其实质性的校门所在,没有铁门开启,也不见守卫的保安,只有那敦厚的巨石、两根石柱、一座升旗台,一只千年锤,合成一组校园景观。旁边一条笔直的大路向校园伸引,车来车往,人流不息,随意而自然。
湖南大学的校门就是这样自然,自然得与谁都不相同。但它分明就是一种校门的标志,一种精神之门的所在。
认真地看细细地想,这校门的设计别具匠心,意义非凡。她立意于千年学府,根深叶繁,与时俱进,由校牌、旧石柱、千年锤、升旗台以及求索路组成。校牌正面刻写的湖南大学4个字,是毛泽东应湖南大学校长 李达先生之请,于1950年题写的。右上角所刻岳麓书院4个字,为宋代真宗皇帝赐写。两根石柱系国立湖南大学图书馆入口处的门廊立柱,抗战时图书馆遭日机轰炸只剩得4根石柱,另两根现矗立在工业设计艺术学院门前。千年锤,为铸铁造,圆柱体,斜埋于地下。圆柱体顶面浮现凹纹,中心图案为湖南大学校徽,寓意为湖南大学在历史风雨中千年锤成,莘莘学子历经千锤百炼方可成为栋梁之材。
在校门停留,你不禁会问,湖大的校门为何要这样设计,除了充分彰显现代设计理念之外,还应该有她特别的理由吧。
设计者说,千年学府有她的风骨,有她的魂魄,湖大校门,最需要强调的是精神之门,灵魂之门,她可以看不见,也可以摸不着,但一定能够强烈地感受到它的存在。湖大是开放性大学,其校门理当将岳麓书院与湖南大学有机结合在一起。从这种意义上说,这校门已不是门,她没有门的形状,她是一种环境艺术、大地艺术;但同时这校门依然还是门,不仅是湖大校门,更是湖大灵魂之门。
文化没有围墙
庭院是有围墙的,文化没有围墙。
当庭院与文化融合为文化圣殿时,庭院即使有围墙,围墙也是多余的,不过是美化建筑的一部分。
没有围墙是湖南大学的一大特色,而现在的岳麓书院是有围墙的,透过围墙上通透的花窗,可以看到当年读书人读书、讲书、写书、刻书、藏书等,围绕着书进行一系列活动的殿堂;在这里,那些为书痴迷的读书人,精神有了寄托,灵魂有了居所
依山傍水的岳麓书院择峡而栖,一道严进严出的门槛,两座催人奋进的牌坊,古代的学子为门槛而苦读,为牌坊而立身,却没有被围墙所禁锢。这一与官学的天然差别,造就了湖湘文化最宝贵的基因这正是南宋岳麓书院山长张所提倡的盖欲成就人才,以传道而济斯民也。 当文化的基因渗透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柱一石后,文化的精灵就会闯过围墙,穿越时空,在历史与未来的画卷中尽情舞蹈。
这座原本没有围墙的庭院曾七次兵毁并重建。金兵南侵,苦苦经营150余年的书院被焚烧,史称什一仅存;元兵南进,书院师生誓死护院,人、书、庭院,融成一体,化作青烟,化作英魂。之后的庭院是寻毁为墟、毁败无余、即兴即毁、书院毁半,抗日战争时,更是被日军飞机轮番轰炸。
岁月漫漫,炮火重重。炮火中,庭院在承受劫难的同时一次次顽强地复生,一种人文精神,一种湖湘文化在这里得到了永生。
一千多年来,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而书院的讲坛却始终没有变,一如既往,敞开胸怀接纳博学鸿儒,激荡文人学子的救世情怀,营造探求真理的学术氛围,培养析疑解难的论辩智慧。21世纪前后,岳麓书院举行的千年论坛在更大范围内为人瞩目,电视演讲通过卫星和网络传输到世界各地,引起了中国学术界、文化界、教育界更加广泛的关注。
今人修筑的围墙,是为了保护这座千年庭院的容貌。而千年的文化圣殿其实是没有围墙的,因为她在传承一种文化,守护一个文明图腾。伴随着千年漫长的守护,它逐渐形成一种根的力量,一种在泥土中向上生长和挣扎的力量。有人说这正是湖湘文化的根,它给了人们一种文化归属感。这既是湖湘学子前仆后继的动力,也是中国革命突破黑暗的底气。
再坚固的围墙始终挡不住历史的沧海桑田,再高的门槛终究拦不了湖湘学子求学的渴望。这样的文化殿堂岂会是两扇朱漆大门,或是一堵泥墙所能深藏的?犹如一进门就抢入眼帘的赫曦台,又如讲堂正中央的那两把纪念朱熹、张两位大家的红木雕花座椅。寓教于乐,寓论于学,这种开放式的教学思想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戏台,一座讲坛所能解释的。在官学盛行的时代,书院给学生们的不仅是四书五经,也不仅是深深印刻在讲堂壁面的忠、孝、廉、节,檐前高悬的实事求是匾更让我们看到了更多
精神上始终没有围墙的书院,赋予了历代学子们放纵的文化人格和自由的学术人格。当理学之光照耀华夏大地,当民主革命冲破封建壁垒,我们记住的是一串串优秀学子的姓名,而庭院却始终安静地躺在麓山怀中,伴着清风峡文泉的水涌声,或是倾听,或是见证
注一:潭州三学1069年,王安石着手改革科举,创立了太学三舍法,并推广到地方的州县学,这一重教思想直接影响到了潭州(长沙),并形成了潭州三学。《宋史尹谷传》云:初,潭士以居学肄业为重。州学生月试积分高等,升湘西岳麓书院(湘西书院)生;又积分高等,升岳麓精舍(岳麓书院)生。 潭州三学的教育体制完成于1105年(崇宁四年)。所谓三学,是指潭州州学、湘西书院和岳麓书院三位一体,分成3个等级。学生通过考试,以积分高低逐级安排升舍。官办的州学学生考试成绩优良者可升入湘西书院,湘西书院学生考试成绩优良者方可再到岳麓书院深造。三学中,岳麓书院为最高学府。
守望朱张渡
牌楼口因朱张渡而兴。
虽然潇湘大道上的牌楼口是公交车在湖南大学精神之门前的一个停靠站,它的知名度现在远远比朱张渡高多了,但是,在过去近千年的岁月中,朱张渡俨然是岳麓书院立在湘江边的广告牌,是长沙的一张文化名片。
朱张渡这名字和两位大师朱熹、张的身影是重叠的,和中国学术史上的一件大事朱张会讲有关。于是,文化因为山水而有了驿站,山水则因文化而有了灵气。在昔日没有桥的年代里,千千万万的文化朝圣者不远千里,就是从文津到道岸,通过这个小小的渡口,迈向自己精神的殿堂。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张的名气远没有朱熹大。在百度搜一下,与朱熹有关的资讯多达64万条,而张仅有1.4万条。这样算一算,朱熹的知名度是张的几十倍。虽然这样的算法并不科学,也多少说明了一点问题。然而,论实力,朱熹绝对不会小觑张。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如果朱熹是功夫明星李连杰的话,而张则像是曝光率并不高的全国武术散打冠军。有名者与无名人,毕竟都拥有十八般武艺。
作为同一时代的高手,朱熹、张都在关注着对方,虽然,他们一个在福建,一个在湖南,山隔水横,相距千里;虽然同朝为官,朱熹与张也曾有过几次短暂的照面,但一直未能深交。同时,朱熹心里一直有个结。朱熹师从李侗时,开了点小差:李老师很尽心地讲解了喜怒哀乐未发的中庸之义,但朱熹当时的兴趣却在训诂学。待到他感受到中庸之义的魅力时,李老师却已撒手人寰。所以,对于中庸之义,朱熹一直不得甚解。这样的状态让他吃不香,睡不好。就好比一个人在练绝顶功夫,已经练到了第九重,再往第十重的方向练时,却发现面前横着一堵墙,而且要命的是,黑咕隆咚,找不着门在哪儿。而张却得衡山胡氏真传,胡氏与李侗同一渊源。朱熹遂决定前往湖南与张切磋一番。因为,他相信,高手之间的碰撞,一定会生出耀眼的火花,这火花,很有可能在一瞬间给在迷茫中摸索的他指明前进的方向。
南宋乾道三年(1167年)8月,朱熹从福建崇安专程前往潭州(长沙),走了近一个月,行程3000余里,于9月始抵长沙,受到了张的热情接待。由此,小小的渡口,留下了两位大师会晤的身影;岳麓书院,迎来了第一次剧烈的心跳。朱熹在潭州(今长沙)逗留了两个多月,朱、张两人朝夕晤谈,对理学中一系列问题,诸如中和、太极等分别在书院和张的城南寓所进行了交流。岳麓书院与城南仅一河之隔,二人经常同舟往返于湘江之中,朱张渡因而得名。
据范伯崇讲,二先生论《中庸》,三日夜不能合,谈得兴起时,两人竟通宵不眠。经过反复的切磋论辩,两人在太极等一些问题上的见解趋于一致,双方都得到很大的启发与收益。在此期间,两人还举行了公开的辩论会,这就是著名的朱张会讲。二人坐在岳麓书院的讲堂之上,就中和、太极等问题进行公开探讨,众学生则坐在下面旁听。这是一次真正的绝世高手的过招,仅凭只言片语,便触发风云涌动。
而且,开坛对讲更是一次创举,体现的是疑误定要力争的精神。于是,朱张会讲引来人们极大的兴趣,前来听讲者络绎不绝,不仅岳麓书院那宽敞的讲堂中人满为患,有的人只能挤坐在堂前的走廊上或院子里,而且听讲者骑来的马几乎把书院前池里的水都喝干了。这就是当时人们描绘的一时舆马之众,饮池水立涸的盛况。
朱张会讲所展开的中和之辩,以朱熹接受湖湘学派的性为未发心为已发、先察识后持养等观点而结束。但会讲的影响力,却绵延几个世纪,至今不绝。
朱张会讲之后,四方学生接踵而来,致使岳麓书院名扬天下。元代理学家吴澄在《重建岳麓书院记》中说:自此之后非前之岳麓矣。同时,此次会讲纠正了此前湖南的文风。据言,当时湖南学者文字辞意多急迫,少宽裕,全无涵养之轼,而会讲之后,湖南人始知摒弃上述之不足,努力学习别人之所长,才归于平正。朱张会讲树立了自由讲学、互相讨论、求同存异的典范。因而会讲也成为书院区别于官学的重要标志,它允许不同学派自由讲学,百家争鸣;它让不同学派相互讨论,推动了学术的融合交流,百花齐放。此后著名的鹅湖之会就是这一精神的延续。
1180年,张在留下了《南轩文集》、《论语解》、《孟子说》等著作后,病逝于湖北江陵,年仅48岁。因为早逝,张的智慧之光也就此熄灭。有很多人认为,这正是张在成就及学术地位上不及朱熹的重要原因。朱熹倒是比较长寿,活了70岁。1194年,在朱张会讲27年之后,朱熹又来到长沙为官,并致力于岳麓书院的振兴。他还将自己原先在庐山白鹿洞书院讲学时制定的学规揭示于岳麓书院,被称为朱子学院教条,之后岳麓书院以此规训学生达千年之久。
千年过往,渡口不再。虽然昔日湘江渡口众多,除了朱张渡,还有灵官渡、驿步门义渡等,但时至今日,人们记忆最深刻的仍然是朱张渡。
车来车往
每年九月开学的时候,来湖南大学报到的新生会问老生或者老师,湖大的校门和围墙在什么地方,几乎所有的求问者都会遭遇到一句长沙话:冒得(没有的意思)。
据说,有一次网上某个论坛举行全国高校最有个性的校门评选活动,各高校的学子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学校校门的个性侃得淋漓尽致,最后,评选的结果居然是湖南大学校门最有个性。原因是,这次评选活动体现了很高的哲学精神,无极生太极,世间一切都是无极演化而来,所以相比各个高校校门的各种个性来说,湖南大学没有校门就是最大的个性。
没有校门的大学,似乎就不再适合建有围墙。没有围墙的湖南大学自然也就是开放的,这种开放直接体现为:在这所没有围墙的校园里,终日吞吐着大量的车流和人流,这在中国的大学里十分少见。
是的,就连那些岳麓书院的缔造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一座试图让读书人安安静静不问天下事,只读圣贤书的象牙塔岳麓书院,居然演化成了一座没有围墙,车水马龙,和闹市汇聚一体的现代大学。
每天,湖大校园接纳着从河东市区过来的人们,接着又把其他人从这里送向远方。作为大学城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湖大就像一个繁忙的港口,无数船只不断从这里起航又回返到这里休生养息。这就如大学作为一个精神家园那样,庇护着无数人波澜起伏而平凡从容的现实生活。
在这个没有围墙喧嚣起伏的环境里,湖大的学生,天生练就了闹市里求学的本领。在湖大几座临近街头的教学楼里,上课的学生常常抬头低头之间就可以看见窗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耳朵里萦绕着到火车站,火车站的,1块的吆喝。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湖大的学生考验着自己的内心是否宁静,实践着毛主席说的在闹市里读书才是真正的读书的真谛,并使自己的心态变得宽广而开放起来,提早融入了这个热闹非凡的社会。
在大学城里,以湖大为终点站的公交车有旅游1路,而直接穿过湖大校区的线路如305路、202路、立珊专线、902路、913路等则有五六条,所以湖大的学生搭车十分迅捷而方便。在牌楼路与麓山南路的交汇处,正当你徘徊于十字路时,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从师大方向驶来一辆立珊公交。
长期生活在大学城里的学生,对这路立珊专线都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这是长沙少有的以人名命名的公交车专线。那是为了纪念这路车的捐献人彭立珊先生的。湖南人彭立珊先生早年两手空空苦打天下,最终在港台地区闯出一番天地,后来用自己双手创造出来的财富回报社会,回报家乡,而当初他把这路车捐给大学生中国未来的精英们乘坐,可谓是立意非凡、心存高远。立珊专线每天从火车站经由五一路,再经过大学城的麓山南路,将回学校的大学生依次接回湖南师范大学、湖南大学和中南大学,或者把这三所大学的学生从大学城送到火车站。尤其是每逢大学开学,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千里迢迢从家乡赶往学校,当深夜十一点左右抵达火车站时,往往是最后一班立珊专线把他们送回学校,筋疲力尽的他们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夜色中的灯火阑珊,心里涌起一股股暖意和温馨,不由得对立珊公交感激不尽。因此那些从大学城走上社会的学生即使毕业多年,都会记得在麓山南路搭乘过的立珊专线。
湖湘文化的摇篮
每一个去过岳麓书院的人似乎都不愿意错过庭院中的任何一行文字,不管你是匆匆的游客,还是满腹经纶的大师,或是虔诚的文化朝圣者。当你或明或暗地念着对联、匾额、碑刻上边的文字,你的心头就会涌起一股是要了解一段历史,想感知先辈大家智慧的情绪。毕竟,因为这里是湖湘学派的重镇,是湖湘文化的发祥地,在这里,你完全可以触摸到湖湘文化的脉搏和心跳。
湖湘文化、岳麓书院作为一种历史现象,是在共同的历史文化背景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它们均出现于一千多年前的唐宋之时,表达了相同的文化发展趋势,最后又形成和积淀了相同的文化特质。
湖湘文化的形成、发展是在中国文化重心南移、儒佛道文化综合的大背景下发生的。湖南成为以综合儒佛道为特色的理学思潮的重镇,出现了以理学开山祖周敦颐为代表的理学家群体,产生了以湖湘为名的理学学派,以至于南宋学者真德秀曾发出方今学术源流之盛,未有出湖湘之右的感叹。岳麓书院也是在这种文化背景下产生的,是岳麓山儒、佛、道文化融合的结果,从其创建的时间机缘到地理条件,从管理制度到教学方法,均表达了唐宋时期儒佛道兼宗的文化背景、文化特色。
张掌教岳麓书院使得湖湘学派的重心从衡山移到了长沙。长沙当时成为湖南的文化中心,湖湘学派也达到极盛。黄宗羲《宋元学案》中的《岳麓诸儒学案》所称岳麓巨子,如胡大时、吴猎、彭龟年、陆九言等都是张主持岳麓书院时培养的著名学生。南宋乾道三年(1167年)的朱张岳麓会讲更使得岳麓书院名声大震。朱张会讲之后,书院名声更加远播,元代理学家吴澄在《重建岳麓书院记》中说:自此之后,岳麓之为岳麓,非前之岳麓矣!这一时期的岳麓书院人文荟萃,一时从游之士,请业问难至千余人,弦诵之声洋溢于衡峰湘水。
一个道林三百众,书院一千徒的文明盛景曾让这个庭院四海扬名,而明代中叶的阳明学、明末的东林学、清乾嘉时期的汉学及晚清的新学,都也在此得以传习交流,此时的书院早已超出了传道授业解惑的传统功能,而上升到一个思想碰撞、百家争鸣的大舞台。
周敦颐用他的《太极图说》和《通书》将中国的哲学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而《爱莲说》中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是成为此后许多文人处身立世的坐标。清瘦的王船山在微弱的灯光下沉重著述,胸中涌动着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的激情。忧国忧民的魏源大声疾呼师夷长技以制夷,虽最终愤而辞归。中兴将相南征北伐、兴办洋务,始终将儒家纲常伦理长埋心中。还有,唐才常的推崇实学、谭嗣同的《仁学》精神,等等,无一不闪烁着湖湘文化的光芒。
不仅如此,可以说,自岳麓书院创立以后,湖南地区的历史文化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岳麓书院所形成和衍射出来的文化风气的影响。岳麓书院的爱国传统和经世致用的学风既植根于古湖湘文化的广阔沃土,又开创了湖湘文化的新风气。岳麓书院建成至今虽七次毁于兵火,然其对湖湘大地历史文化的影响,包括对民风的影响都从未间断。
长沙旧属南楚之地,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记载,民风和西楚相类似,其俗剽轻,易发怒。《隋书》也称:其人剽悍决裂,颇同扬州。在中原人看来,楚地长沙的自然条件和生产方式也是恶劣和落后的。南宋岳麓书院山长欧阳守道《赠了敬序》谈到二僧办学的用意时说:念唐末五季湖南偏僻,风化陵夷,习俗暴恶,思见儒者之道,乃割地建屋,以居士类。
北宋文学家王禹在《谭州岳麓书院记》中认为,岳麓书院使湖湘之地由过去的荆蛮之地变而成为文雅之乡,称使里人有必葺之志,学者无将落之忧;谁为潇湘,兹为洙泗;谁为荆蛮,兹为邹鲁。《方舆胜览》引《王黄州碑》云:潇湘为洙泗,荆湖为邹鲁。
由此可见,岳麓书院千年办学的历史过程,也是湖湘文化形成、发展并形成特色、创造辉煌的过程,岳麓书院千年积淀的学风,就是湖湘文化的精神特质,岳麓书院培养的一代代人才,更体现出湖湘文化对中华民族的历史贡献。这也就是至今为止岳麓书院总被一代代湖湘子弟视为精神圣殿的原因。
拐点
当立珊公交载着湖大新生开进校园,当毕业生们乘着立珊公交离开湖大走向社会,公交车上的学子们随着车轮七拐八弯前行之时,他们心中可能会浮现出这这样的感悟,无论是上大学,还是毕业离校,那可都是人生的一个拐点。
人生成长有拐点,学校的成长何尝不是如此?
拐点,汉语词典对它的解释是:转变方向的地方。
站在现实的这头,回望千年学府的办学历史,拐点密布
这些拐点是时间:
976、1903、1926、1937、1953、1978、1998、2000、2005
这些拐点是空间:
岳麓书院创建、湖南高等学堂成立、湖南大学定名、国立湖南大学、全国院系调整、全国重点大学、211工程、教育部直属高校、新世纪高校合并、985工程、研究生院、全国文明单位
这些由时间和空间组成的拐点意味着什么?我们不妨作如下罗列:
从976年岳麓书院创建到1903年岳麓书院改制,湖南高等学堂成立。宋、元、明、清900多年的历史当中,岳麓书院历经了数十次战火,其中将岳麓书院毁成废墟的战火就有7次之多。这些战火,哪怕是一次都完全可以把千年学府从历史的长河中抹去。但事实是,书院屡毁屡兴,其顽强的生命力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小草,有过之而无不及!1903年,岳麓书院如果不主动适应当时中国社会的需要,迅速改制,也很可能消失在滚滚红尘之中!
1926年是湖南大学的定名之年。为了湖南大学的定名,各贤达志士为之奔走呼号了整整10年之久!10年里可发生多少故事?稍有不慎,不说湖南大学不复存在吧,至少湖南大学定名将要推迟若干年,是10年,还是20年,不得而知。
1937年,湖南大学由省立大学改为国立大学。这当然是湖南大学办学实力的体现,但是,如果不是湖南大学师生和湖南当局据理力争,其结果定难预料。
1953年,在全国院系调整中,湖南大学的综合性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但湖南大学为中国现代高等教育所做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湖南大学因此也赢得了土木建筑学科的春天。
1998年,湖南大学进入国家211工程,获准试办研究生院,回归国家教育部。假如不是这样,湖南大学沦为地方院校,那将不仅仅是情何以堪!
2000年与湖南财经学院合并,2001年进入国家985工程,2005年本科教学水平评估结论为优秀
我们可以清醒地看到,这些拐点所蕴涵的机遇,对于湖南大学而言,几乎都不可唾手而得,几乎都要跳起来摘桃子。在逆境中忍辱负重、敢为人先,在挑战中实事求是、抢抓机遇,勇敢地站到了拐点的另一面,这也许就是这座千年学府为什么弦歌不绝的一大原因。
国字浮沉
今天的湖南大学直属国家教育部,是国家211工程和985工程重点建设的高校。而实际上,早在70年前,湖南大学就是当时全国11所国立大学之一,曾有一度,差点与清华大学合并。
1933到1937年,时任湖南大学校长的胡庶华和黄士衡两任校长,以办学经费全靠省款,财力有限为由,与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王世杰数度商议,请求将湖南大学改省立为国立。教育部派员来校视察后,认为:湖南大学师资力量强,教学质量为全国省立大学之冠,具有改为国立大学的条件。
1935年4月26日,国民政府行政院长蒋介石莅湘视察。湖南教育厅长朱经农将湖南大学国立之事面呈蒋介石。蒋说:湖南大学改国立甚善,最好能与清华合并。(当时,为避战乱,南迁后的清华大学正在长沙岳麓山左家垅兴建校舍。)朱经农当即申述,两校历史关系不同,似不便合并。蒋说:俟返京后与王部长商妥决定。
1937年7月,教育部正式通知湖南大学改为国立:当于编造1937年度预算时,将该校应由国库支出之经费列入,同时,湖南省府年支湖大经费,应不少于已确定的444646元之数。
1937年后的61年间,湖南大学校名几经更改,隶属也几经变化,但始终没有顺利地回归到教育部直属高校的行列。他们励精图治,锐意改革,不断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在1978年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大学,在1995年顺利实现了由机械工业部与湖南省人民政府共同建设湖南大学,并紧紧抓住了211工程这一战略性发展机遇。
211工程是为实施科教兴国战略而启动的一项跨世纪战略工程。湖南大学把能否进入211工程提升到学校生死存亡的高度,1995年召开的湖南大学双代会上,把进入211工程作为代表们审议的唯一内容。211工程成为湖南大学最高层次的两大会议的主要内容,这在湖南大学的发展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天道酬勤。湖南大学举全校之力,克服重重困难,经过前后5年拼搏,终于在1998年4月4日,顺利通过了211工程建设立项专家论证及审核,这标志着湖南大学从此正式进入了国家211工程重点建设大学行列,也为湖南大学回归教育部奠定了决定性的基础。6个月后,即在1998年10月8日,教育部发出了《关于东北大学等10所学校划转为我部直属高校的通知》,确定湖南大学自1998年9月1日起成为教育部直属高校。
不解之缘
自从90年前传统的岳麓书院改为新式的高等学堂,一路走来的湖南大学的办学目标始终盯在了综合性大学上。风雨坎坷,矢志不悔,湖南大学与综合性大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916年,北洋政府部署湖南高师调整,湖南学界、教育界即开始呼吁以岳麓书院为校址创设省立大学。杨昌济先生为创办湖南大学的首要发起人。当时,杨昌济致书教育总长范源濂,陈述了四大理由,未果。
1917年,杨昌济又呈文湖南省政府,得到批复,并迅速成立了湖南大学筹备处。但因军阀混战,湘督、省长像走马灯似地更换,直到1920年,湖南大学筹备工作也没有任何进展。
湖南大学筹备的历史转折点是省立大学入宪。1921年3月,湖南学生联合会向自治根本法筹备处提出规定建设湖南大学之建议案。4月21日,湖南省宪法等六部法律草案公布,省须设立大学一所写入省宪法第七十九条。有了法律依据之后,湖南大学的筹备工作逐步推进。1922年3月湖南省长赵恒惕令设湖南大学,以岳麓书院为校址,由工业专门学校、商业专门学校、法政专门学校三专校合并组成。
1926年湖南大学正式成立,设立理、工、法、商四科,分为数理、化学、土木、机械、电机、商学、法律、经济等8个系。这样,前前后后花了整整10年时间,湖南历史上第一所公立综合性大学湖南大学便诞生了。 1926年8月,甲种农业学校并入,湖南大学增设了农科,所设科目达到5个。但8个月后,湖南大学改名为湖南工科大学,仅留理、工2科。随后10年间科目有减有增,1937年改为国立后设有3个院11个系。1949年上半年,湖南大学已经发展成为拥有文、法、理、工、商5个学院,20个系,1个研究所的综合性大学。
然而,好景不长。1953年,湖南大学遭遇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学科调整。自然科学院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文学院的中文、社会科学院的历史等6系大部被调往武汉大学;文教学院外文系的大部、历史系的一部被调往中山大学;师范专修科的大部调往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院的政治、法律两系被调往中南政法学院;工程学院的电机、机械两系被调往华中工学院;自然科学院矿化专修科调往中南矿冶学院;等等,等等。总之,学科门类比较齐全的湖南大学在调整中被肢解得体无完肤,校名也被更改为中南土木建筑学院,尽管土木建筑学科得到加强。
在这次调整中,对于全国高等教育来说,湖南大学做出了历史性的巨大贡献,但对于一直倡导建设综合性大学的湖南和湖南大学而言,不得不说是受到了重创。当时,杨树达院士预言,七、八年后湖南大学必将重建!果然,仅仅过了5年,湖南大学就又恢复了!
名称虽然恢复了,但是,要另起炉灶继续实现综合性大学的理想谈何容易!湖南大学克服重重困难,在很短的时间内又迅速地搭建了多学科的框架,设立了中文、数学等14个系。本想继续丰满之,但面对文革运动,如履薄冰。直到上世纪中后期,湖南大学才继续加快了综合性大学的建设步伐,不断创设新专业、成立新院系,到1993年,全校已经扩展到15个系35个专业。新世纪后,湖南大学抢抓机遇,加速了学科专业的布局,今天的湖南大学专业覆盖哲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文学、历史学、理学、工学、医学、管理学10大学科门类,真正成为了现代意义的综合性大学。
湖湘学人要办大学,要创办一所综合性大学,竟然风雨兼程走了90年,其间飘摇过,辉煌过,成就过,牺牲过,一路艰辛,不禁令人感之慨之!
不老的校歌
麓山巍巍,湘水泱泱。宏开学府,济济沧沧。承朱张之绪,取欧美之长。华与实兮并茂,兰与芷兮齐芳。楚材蔚起,奋志安攘。振我民族,扬我国光。
这段引经据典、平仄铿锵、气势磅礴的韵文,就是湖南大学校歌的歌词。
算上标点,湖南大学校歌歌词不过是66个字符,但内涵深远,充分表达了湖南大学这座千年学府的办学主张。特别是承朱张之绪和取欧美之长两句,尤其高瞻远瞩,尤其令人敬佩。前句是主张继承和发扬朱熹、张讲学岳麓书院时期,所形成的经世致用的传统学风,后者是主张学习西方的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据记载,早在1933年,湖南大学教授中留学归来的已占83%,并在教学中采用当时欧美最新教材。
如果说承朱张之绪,取欧美之长、振我民族,扬我国光,充分表达了这座千年学府从上世纪30年代以来一直秉持开放办学、爱国务实等基本主张的话,那么,这也就是湖南大学校歌为什么能够老而弥新、具有强大生命力和无穷魅力之所在。
说起来,湖南大学校歌是一首老歌,创作于1933年。她的诞生虽然比湖南大学定名时间晚了7年,但是自她诞生之后一直作为湖南大学校歌被湖南大学师生们传唱,至今已经整整73年了!
唱起来,湖南大学校歌确是一首堪称经典的新歌。说她经典,是因为她经常在湖南大学举办的重要活动中出现,无论是在活动前,还是在活动后,也无论是播放,还是齐唱,总是慷慨激昂,总是荡气回肠,总是感动无数;说她新,是因为人们在聆听或者歌唱的时候,总能从中得到新的启迪和力量!
为了传唱她,湖南大学将她做成时髦的MTV,网上的点击率甚高;为了传唱她,湖南大学2004年在全校范围内举行校歌演唱比赛,一时间,声声校歌响彻校园每个角落,在歌声中,师生们的爱校之情被迅速提高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06年6月,在湖南大学举行了一台名为青春万岁的大型晚会,晚会的一个重要节目就是湖南大学万名师生员工合唱湖南大学校歌,歌声不仅撼动了湖大校园,而且通过中国教育电视台的实况播出,飘向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全国高校校歌无数,但像湖南大学校歌有如此经历的恐怕并不多见。
湖南大学拥有这样一首在全国高校界并不多见的好校歌,应当且必须感谢两个人,这两个人当然是歌曲的词作者和曲作者。
湖南大学校歌的词作者是曾经三次出任湖南大学校长,总任期长达12年的胡庶华先生。胡先生所学的专业是冶金学,后来他成为冶金学家不足为怪,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文学艺术上的造诣也是如此之深厚!想必,这也是胡先生之所以成为教育家的一大理由! 而曲作者则是我国现代音乐史上的奠基人、将西洋音乐传入中国的第一人、著名音乐家萧友梅先生,
曾担任中国近代最早的音乐高等学府上海国立音乐院的首任院长,大名鼎鼎的冼星海、贺绿汀等一批近代知名的音乐家都是他的学生。 1933年,胡庶华向老友萧友梅发出了合作湖南大学校歌的邀请,萧友梅先生欣然意允。有了胡庶华和萧友梅这两位德高望重、才气横溢的学者和艺术家联手,湖南大学校歌不荡气回肠都不行啊!
校训背后
湖南大学自定名至今,拥有过两大校训。一是忠孝廉节,整齐严肃,二是实事求是,敢为人先。有意思的是,前者是校长亲自提出,后者则是师生们民选而出。
实事求是,敢为人先是湖南大学今天的校训。这8个字看似简简单单、明白如话,却是湖大人前前后后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得以确定的。
这得从2000年7月湖南大学在长沙市灰汤镇召开的发展建设研讨会说起,本次会议是湖南大学新世纪发展史上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与会代表对建设研究型大学的定位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与此同时,与会代表认为,作为千年学府和教育部直属的国家211工程重点建设的高校,湖南大学尚缺乏广受师生认同的、能体现当代湖南大学特色的校风和校训。
会议要求校宣传部和政策研究室共同制订实施方案,然后以校报为媒介组织全校师生员工进行讨论。
就在实施方案紧张制订的时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2000年11月,湖南大学校报收到一篇来自法学院2000级硕士研究生唐智宏的文章《大学精神与风格之比较:北大、清华与湖大》,该文不仅写得很有文采,而且观点相当尖锐,认为大学精神是一所大学的灵魂,北大与清华之所以办学水平高,是大学精神的统领和坚持,而湖南大学虽然对自己的大学精神有过很中肯的提炼,但缺乏内化。学校经过认真研究,决定先投石问路,稍作修改后发表。没有想到的是,文章发表后,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很多师生的回应,回应文章如雪花般飞向校报编辑部。2001年新学期开学后,学校决定趁热打铁,积极加以引导,大范围组织开展校风校训和湖大精神大讨论。第918期校报第三版用大半个版的篇幅刊载了征稿启事、湖南大学办学指导思想、发展目标、办学思路、校风校训讨论稿、岳麓书院学规等。其中,校训讨论稿为爱国务实,经世致用,博于问学,敢为人先,校风讨论稿为勤勉、严谨、求实、创新。
在随后的四个月中,校报编辑部共收到了近40篇讨论稿,刊发了22篇,这些文章或坦陈己见,或击节叫好,或商榷争鸣,或洋洋洒洒,或短歌轻唱,每篇虽不能说字字珠玑,却不乏佳品力作,读之如春风扑面,夏日甘泉。机械系49级校友、吉林大学吕哲民教授,不顾年高体弱,特致信参与,长沙音协的曾少祥同志、郑君同志还特地寄来了他们作词作曲的《岳麓书院》歌。在此基础上,宣传部和政策研究室又经过多轮讨论和修改,提出了校训的修改稿为实事求是,敢为人先,校风的修改稿为博学、睿思、勤勉、致知。该修改稿在2001年12月召开的湖南大学五届一次教职工暨十一届一次工会会员代表大会上最终获得通过。
花费一年时间,举全校之力讨论、确定校训,这在湖南大学的办学历史虽然不能说是绝后的,但绝对是空前的。
而此前,校训忠孝廉节,整齐严肃却不是通过师生们民选出来的,而是由三任湖南大学校长、著名的教育家胡庶华先生在1932年11月提出的,并在1933年5月18日117次校务会议上获得通过。
胡庶华如是说:
余承乏本校之始,即与同人谋所以发扬民族固有之精神者,爰于一一七次校务会议议决,以宋朱晦庵先生所书忠孝廉节、清欧阳尧章先生所书整齐严肃为校训。盖两公先后讲学于此,所题八字石刻,至今犹嵌正厅两庑间,实为本校历史上之瑰宝。(摘自《湖南省立湖南大学二十二年度一览》,民国二十三年一月出版)
往前追溯这座千年学府的校训,稍近一点的是1917年,岳麓书院改制时期湖南公立工业专门学校校长宾步程提出的校训:实事求是,其匾额如今仍挂在岳麓书院讲堂之前。毛泽东青年时代曾数度寓居岳麓书院半学斋,实事求是对他的思想形成产生过影响。1937年毛泽东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讲课后,曾仿岳麓书院,书实事求是作为该校校训。在后来的革命实践中,毛泽东丰富发展了实事求是的内涵,使实事求是成为毛泽东思想的精髓。
再往前追溯,即可到湖湘文化和湖湘学派。作为湖湘文化的策源地,其文化教育传统的精髓就是:传道以济斯民,重践履,务实学,心忧天下,敢为人先。
总之,当代湖南大学的校训表面上看起来,到现在不过5年的时间,但它所浸淫的则是千余年优秀文化传统的精髓,其厚度自然深不可测,其背后的故事也实难言尽。倘若能够领略一二,相信便可受益终生 !
时务学堂
为了纪念时务学堂,湖南大学在岳麓书院内建立了时务轩。
在岳麓书院长长的碑廊间,时务轩沉醉于自然的风华和文化的典雅之中。历史披在她身上的氅蓬从来没有褪去,文化的力度却显现出来,大气之中透着平实,其重叠的飞檐,即便是在骤风暴雨中也张开了她畅想的翅膀,一副凌空欲飞的样子。与她隔池相望的百泉轩则如一位跨过了两个千年的历史老人,那池水仿佛是老人手中一面历史的魔镜,不时让时务轩回忆起那段短暂而轰烈的时光。
时务学堂的真正诞生地位于长沙市开福区中山东路三贵街口。她的出现,搅动了甲午战败后湖南沉闷的僵局,让有血性的湖南人又一次站在历史的浪尖,让湖南的维新运动风起云涌,让黄昏的太阳又增添了几抹血色。
时务学堂有中国近代史第一所大学之称,比起北京大学的前身京师大学堂还要早出生一年,资格不可谓不老。学堂总理熊希龄在辛亥革命成功后曾任民国的总理,人物不可谓不大。梁启超,谭嗣同,唐才常,黄遵宪,这些晚清变法的重量级人物,都是这个学堂的老师。
如果说学堂总理(校长)熊希龄曾撰的《题时务学堂》联 八星谈天,三带说地;四宗异教,五族同人。表达了某种办学主张的话,那么为变法献身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他给时务学堂题写的对联,似乎是对他的学生寄托了自己的某种愿望:揽湖海英雄力维时局;勖沅湘子弟共赞中兴。
从这所学堂走出的学生中,有反袁护法的将军蔡锷,有语言学家杨树达,有工业家范旭东只要听听这些名字,便知学堂怎么样。就是这样一个学堂,恰恰因其影响巨大,随着戊戌变法的失败,寿命自然也就不长。有人说是办了一年,有人说是办了两年。据梁启超先生自己说,他只干了六个月。
所以,有人说,时务学堂好比是昙花一现。然而,一现的昙花,其艳丽给人深刻印象,其芳香也是飘荡四溢的。湘楚自有屈原、贾谊奠定湘楚文化的基础,近代湖南时务学堂所宣扬的维新思想、所开展的变法运动,自是对其文化传统的又一次发扬光大。
所以,梁启超先生多次强调:新旧之哄,起于湘而波动于京师;十八行省中,湖南人气最可用;予在时务学堂虽仅半年,所得高材生甚多,自我亡命赴日,一班四十人有十一人随我俱去,后唐先生才常在汉口实行革命,十一人中死难八人!
1897年维新运动期间,熊希龄等开明士绅创为添设时务学堂之议,得到湖南巡抚陈宝箴及谭嗣同、唐才常等维新派人士的全力支持。巡抚随即宣布本年开办,择期开学,并拟在北门外侯家垅兴建校舍。在校舍未建成之前,委熊希龄寻找临时校舍。熊找到自己的同榜进士、益阳翰林周桂午(周谷城叔祖父)租得小东街(今中山西路三贵街口)一套五进二层宅第(占地约3000平方米),权作校舍。周宅的原主人是清乾嘉年间任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授太子少保衔的刘权之。1897年9月时务学堂录取蔡锷、范濂源等40名学生入学,熊希龄任提调(校长),聘梁启超为中文总教习。
戊戌政变后时务学堂改成求实书院,迁至落星田。1903年,求实书院与岳麓书院合并为湖南高等学堂,成为湖南大学的前身。时务学堂停办后,小东街校址屋归原主,后改为旅馆。时务学堂创办26年后的1922年8月30 日,时任金陵东南大学教授的梁启超应湖南省长赵恒惕之邀来湘讲学,次日专程去寻访时务学堂故址,应旅馆言老板之请题写了时务学堂故址。
抗战爆发后,言老板携这幅墨宝举家回到老家湘潭,躲过长沙文夕大火。抗战胜利后,陈云章(字思默)先生实业救国,办学校,做生意,创建中原建筑公司,买下时务学堂故址。
言老板去世后,陈云章先生又设法寻到言老板之子,用米40担,购得此墨宝,幻想能有那么一天,恢复重建时务学堂。解放后,他被国家调任水利部参事,后又调任至南京,经过各种各样运动居然平安回到湖南,被省政府聘为参事,调任湖南大学教授。回到湖南后,他将此墨宝存入湖大图书馆。正是这一小动作,又使墨宝躲过了文化大革命这一劫,现珍藏于书院御书楼
新老办公楼
在湖大,有两座风格极其相似,隔街对望、相互倚重的古老建筑十分引人注目,她们是湖大的新老办公楼。
湖大现在很多建筑,外墙的饰色,多是淡雅的粉红,比如复临舍,而这两座楼的颜色虽然也是红色,但红得实在是太特别,太突出,说她是绯红、绛红还是西瓜瓤红,都不准确,怎么看怎么就让人感觉是那种经过烈火煅烧出来的浓烈的红,可能这与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烽火燃烧的时代色彩有关。同时,这两座楼屹立于东方红广场的旁边,从她们中间穿过的麓山南路则是行人与车辆的必经之路,因而在整个湖大校园很是惹眼。
现代的高楼一般粉饰得华丽平整,而她们,从外表可以看出红砖围砌的清晰脉络,一条一条历历在目,显示出拙朴而工细的手工造艺。她们的外观造型,既不完全像中国古典建筑的色彩浓重、线条繁复而显得典雅凝重,但自有她们的古朴和雅致;既离西式建筑的那种恢弘巨大和奔放活泼的现代气息相去甚远,但自有她们的庄严大气和洒脱不俗。在架构上,她们大体保留了中国传统的院落结构,又吸收了西方体格巨大的造型,深入到内部,既考虑到她们空间的密集使用,也注重门窗走廊这些小处的艺术修饰,可谓体用兼顾。比如,有个显著的特征,她们的门窗,不同于现代高楼多用四方的框架,而常运用柔和的圆形和曲线,可谓刚柔相济。这种圆形和曲线因柳士英常用而被称之为柳氏圆圈。在我们周围的现代化大楼的包围中,她们总是给人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我们常常用中西合璧来概括这种风格,或许她们是确实中西文化结婚后生下的宁馨儿。
新办公楼在历史上一直被称为科学馆。最先由当时土木系的蔡泽奉教授设计,1933年开始兴建,1935年建成。在那个国难当头的时代,湖南大学刚由省立改为国立(1937年7月),抗日战争就爆发了,湖大也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劫难,在日机的狂轰滥炸中,科学馆亦不能幸免于难,身挂重彩。八年抗战中,湖南大学留下了断壁残垣的悲壮,但也有同仇敌忾的豪迈与燕然勒石的喜悦。
正是这幢大楼,荣幸地见证了日军投降的历史性的一刻。1945年9月15日,湖南地区受降仪式即在楼里的一间教室里举行,标志着抗战中最为惨烈的湖南战场迎来了最彻底的胜利。这幢楼因而就成为一座凯旋之楼。当今天的湖大学子对着她缅怀过去的历史时,如何能不为她昔日的荣光产生一种激动和自豪!
抗战胜利后,这幢大楼在湖南大学重建校园时又加了一层,由建筑学家柳士英主持。因而今天我们看到的校办公楼是在1948年科学观加层后奠定格局的。在省立和国立湖南大学期间,科学馆一直是湖大最重要的建筑之一,担负着重要的角色。
在湖大直属机械部时,她是最大的院系机械系的系楼。而在2000年湖南大学与湖南财经学院合并成新湖南大学后,从对面的老办公楼搬迁于此,这座大楼修葺一新,开始担负学校的最重要的行政工作,成为湖大的学术行政中心。
追溯这座楼的历史变迁,透过楼的外表而深入到她的内部气质,我们切身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她透散出来的民族风格和古朴之美,也不仅仅是重温她历尽劫难浴火重生的英雄精神,更重要的是,我们追寻的是一种悠久的大学传统,一种暂时遗失了的历史先声当我们看到这座民国时期以来一直屹立不倒的建筑时,我们怎能忘记,在富有远见的胡庶华、皮宗石等一批校长领导下的国立湖南大学,发扬着承朱张之绪,取欧美之长的人文精神,拥有一批像杨树达、柳士英这样的学术大师,而成为当时蜚声国内外的综合大学。高楼尚存,斯人不在。睹物思人,我们如何能不惦记着那过去的大师和曾经的辉煌?
与新办公楼隔街对望的是老办公楼,由柳士英设计,建于1951年。虽然它们外表的整体风格极为相似,但老办公楼,也就是现在的外国语学院楼,并不像新办公楼披挂着太多历史的沧桑,而更多了些清幽雅致,是时间里清闲的漫步者。
新办公楼是一身火砖红,砖墙的边缘有些斑驳黯淡了;而老办公楼则是一种姹紫嫣红的红,在周围高大绿树的掩映下,有一种大家闺秀之美。楼右侧的一池荷水,则使楼更添了一份娴静。透过一些青翠的枝叶,我们可以看到一排密集的柳氏圆圈中的一种、半圆形的窗户,里面幽深幽深的 尽管老办公楼相对新办公楼多了几分恬静,但并不意味着这里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
它不仅是湖南大学建设高水平大学的见证者,而且很多决策和决策执行指令都是从这里发出的。在世纪之交,也是千禧年来临之际,湖南大学相继进入211工程,从机械工业部重新成为教育部直属高校。而这个时候,全国又掀起了大学合并的高潮。就像50多年前那场院系调整对一些综合大学的纷纷肢解,历史似乎来了个轮回。
高校合并,为湖南大学的发展带来了历史上一次空前的机遇。2000年,原湖南大学与原湖南财经学院合并组成新的湖南大学,向着理科基础坚实、工科实力雄厚、人文学科独具深厚文化背景、经济管理学科富有特色的综合性大学目标阔步迈进。
素以理工见长的湖南大学,如今人文学科实力不仅在湖南高校跃居前矛,而且在国内外的名气与日看涨。历史在新湖南大学成立,并完成内部学科的结构调整后,也让这两幢楼重新确立了自己的角色定位,并更易主人。
老办公楼开始退出行政中心,新湖大让民国时期以来历尽沧桑的古老建筑科学馆,成为新的学术行政中心,可谓立意深远。原来的机械学院则搬出科学馆,另择新楼。而这幢古色古香、清新雅致的老办公楼则成为外国语学院的院楼,为中外文化的演绎与交流,平添了许多中国的元素。
顺水行舟
湖南大学现有两个校区,一是老湖南大学校区,二是原湖南财经学院校区,因其分列在岳麓山的南北山麓,所以前者叫南校区,后者叫北校区。原湖南财经学院, 成立于1960年,隶属中国人民总行,因培育了许许多多的财经人才而在全国享有盛名。
北校区坐落在岳麓区的石佳冲里,现有会计学院、统计学院、金融学院、经贸学院,以及北校区管委会等单位在那里办学或办公。虽然石佳冲这个地名听起来有些乡土,但却不是正儿八经的山冲。不过,相对闹市来说,还是有点农家乐的味道。青山,池塘,浮萍,小径,庙坡,菜农,还有门口的那条小街像集市,一年四季热火朝天,赶集的人不少。火锅是小街的一大特色,便宜又好吃,校外的河东的人为了吃火锅都远远地跑过来,一饱口福。
当然,如果到北校区去走一走,最为夺人眼帘的不是上述的那些,而是水上教学楼。水上教学楼始建于1989年秋天,她被老财院人喻为绿色军舰。军舰昂首挺胸,顺水行舟,乘风破浪,见证了学校的变迁与发展,成就与梦想。
教学楼共七层,形如军舰,神韵非凡。下面是一亩水塘,清彻见底,军舰的影子倒立水中,微风送来,有些许荡漾。站在一楼,如立在水中央,心情润泽。二楼以上的石梯,似一个云梯架在空中。层层上去,凭窗而望,如同行驶到了江河、大海中间,心胸开阔。
站在水上教学楼远眺,你会看到:正对面那个圆形花坛,簇拥的树木花草衬托着教学楼的大气之美,还有草坪,樱花园,少女雕像,游泳池,因为地小,景点都挨在一起,紧凑有序,像一个小型的花园,错落有致,小巧精致。你还会看到:校友捐资修建的、造型特别的体育馆,以及体育馆前面花巨资修建的篮球场和足球场上那一派派生龙活虎、振奋激越的景象;你更会想到:这艘军舰承载了多少学子求学的梦想,以及师生们共同书写的那些动人华章
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dcce910100s6lo.html
责任编辑:李晓慧
汉寿大学